子也翻不了身。我们不是要下功夫去避开人际关系,而是应该下功夫去研究如何顺利圆满地处理人际关系。
五、用人的注意点
日高:我在政府机关工作,也有几个部下,想请教一下用人时的注意点。
森田博士:听说行方君那里使用的工友都很好,颇受其他部门的欢迎,所以可问行方君。
行方:必须考虑到对方的心情,但决不是放任不管。我只是一针见血地按照所想的去做,并尽可能不要无益地使用勤杂工。比如说自己在无事可干、抽着烟的时候,一些细小的事情就自己动手。以前碰到类似的事总是怕伤害对方而瞻前顾后,有些事也就马马虎虎不要他们做了。当然,我的公司也正在紧缩人员,不久的将来就可以用不多的人手来完成工作。
森田博士:冈田君如能够理解行方君所说的话,就是一个进步。冈田君在昨天日记中写道"自己为了回避痛苦而不肯帮助他人,现在回想起来对过去那种不助人为乐的行为感到后悔"。那么人们为什么要帮助别人呢?因为出于自己想给别人留下一个好印象、想成为一个善人这个自我中心的想法,但又往往没刻意留意到这一点。如果勉强地去做善事就是一种伪善表现。不光是指自己应该做而做,只有对别人的辛苦看不过去而去帮忙,自己的心灵才会对外开放,与工作同化,才能忘掉自我内省,那才是真正的善。
行方君忘掉会被人怨恨,为了工友,或者为了提高工作效率而同化,所以才能自然而然地真诚表现出来,这方面的窍门不作过体验是不知道的。
听说现在住院着的某君对家里的老祖母说,不管别人怎样拜托自己,自己认为不妥的事是不会去做的,所以别认为有什么不好,因为那是过分的要求。拜托了他人,但他人不肯做的话当然会感到不高兴,可能场合不同,有时甚至会遭到轻蔑、怨恨,这便是人之常情。所以,从你自己的角度去理解"别认为有什么不好"这个意思实际上也是不必要的,就像"虽说我不喜欢你,但那只是我的感觉罢了,并无其他恶意,所以不要有什么不愉快的想法"一样。过去的侠客只要受人之托,哪怕是杀人也干,决不后退。表面上看来正好与冈田君的态度相反,但实际上也没离开自我中心。也就是把"做个男子汉"当作最高目的的自我中心,毅然决然地做了普通人不能做地事感到自负而满足。而且因他本人的无知,不会留意到那是自我中心的产物。真正的"仁"是要看时间、场合的,是忘我利他,为社会而尽善尽美的。像这类侠客内心的"仁",则因此事此情的不同,既可被人称赞,也可能坐牢,或在百年以后才被人所肯定。而有仁者,其本人是没有时间为自己打算的。
行方:我所在的健康促进科科长,真正是个老好人,从来不说别人的坏话。科里有一位工作时间很久的医生,在写病历登记卡的时候极其简单,所以科长难以整理他的病历记录而感到为难。科长曾间接地,绕着圈子对他说过,可他本人还是一点也没注意到。我从科长那里知道以后,就说:"那没什么,让我来与他说吧"。于是我就把实情告诉了那位医生,"是吗?我真是一点也没注意到,意想不到这问题存在几年了"。以后则干脆利落地改正了。就这样丝毫不伤害对方的感情,解决了这个问题。
森田博士:像行方君那样以事实来说明就非常浅显易懂,并能使大家都理解。光是讲道义如何、社交如何,就很难讲得清楚,而如从感觉触发,与其事物本身同化的话就会毫无障碍,顺顺利利,像流水一样畅通无阻了。
行方:最近我可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前几天我科在高级饭店款待多位名士,让我担任接待工作。虽然我自为不能胜任而推托,但仍推辞不掉。宴会结束送客时,科长因为担心想叫20辆小车。我想这太浪费了,就一个一个地问客人:"是不是要车子?"结果许多人都说"我不要"。有些同一方向的人,二三人同乘一辆,结果6辆就解决了问题。我的做法很简单,对方也认为不坏。
六、顺从
村上:通过这次森田疗法的治疗,我深刻体会到了何为顺从。在以前我很刚愎自用,只按自己的想法去办事,所以不能适应环境。
森田博士:所谓顺从并非那么简单、容易,也非那么舒适。
早川:我在入院期间只是从理论上考虑何为顺从,所以没有很好解决。
森田博士:荒卷君等人也一样,总是不会变得顺从。比如说我提醒某人"给这盆花浇浇水",他说:"我总是注意不到,脑子有点不好使"。心中只考虑着受到的责备与自己的方便,而不是去注意盆花本身,所以做起事来也只是机械地、给被提醒的那盘花浇水,视而不见旁边几盆已经干枯了的盆花。到的二天,把自己曾浇过水的盆花、花卉又忘得一干二净,好像完全与己无关似的。我把此称作"派遣根性"。仅仅为了受"给这盆花浇水"的不满差使所派遣,根本不去注意照顾、培育盆花一事,为此可称之为刚愎自用,光凭自己感情行事,完全没有顺从性。
不管是在这个讨论会上也好,在我家里也好,总是能看到被治愈的神经症患者的健康身影。与此同时,那些尚未被治愈的人只要具有纯朴的、顺从的心情,一边羡慕这些人,一边想着我也要像对这些人一样治好他们的病而紧盯不放,便会自然而然地受到这些心情感化而治好疾病。相反某个人由于素质好、症状轻,所以治得好。而我则与他们不同,也许怀疑先生给我下的神经症诊断是错误的等想法,抱着这种歪曲念头,则是很难治好的。因此不要拘泥于是否治得好或是治不好这句话,只要看着那些被治好并恢复健康的人的样子就行了。与别别扭扭相比,那要舒适得多。
讲讲我在十六七岁时所经历过的一件事吧。我从孩提开始,生病时讨厌喝牛奶,喝的时候总是表现出很痛苦的样子,无论如何对牛奶就是喜欢不起来。但进入中学住在宿舍后,经常看到我很尊重的上级学生们边聊天,边喝热烫、香甜牛奶的样子,不知不觉自己也受到了感化,喜欢起牛奶来了。这个转变不是靠煞费苦心的努力,而是自然而然地、很轻轻松松地变得这样的。
七、发挥事物的价值
高浦(医师):我是医生,但为了研究森田疗法,与普通的患者一样从卧床疗法开始体验了整个疗程。在住院期间,感触最深的是先生对日常生活的态度。在先生家里没有普通医院司空见惯的诊察室,客厅里放着朴素的桌子和椅子,先生穿着便服坐在那里毫不装腔作势地给病人看病。这给患者会有某种非常强烈的影响。因此,甚至患有十多年的神经症患者在经过了一次侦察后就会被治愈的例子也不罕见。
前几天在陪同先生去慈惠医科大学作演讲后的回来路上,走到日比谷附近,看到路边废品店里有汽车上用的橡皮残管,先生就问道:"这要多少钱?"至于具体多少钱,我现在已不记得了。总之,先生按废品店所说的价格多付了一倍的钱把橡皮残管买了回来。可我在脑子里就一直琢磨着这根管子派什么用呢?不料先生把它剪下来贴在桌、椅的脚底,起了很好的衬垫作用。这样看来废品店把橡皮卖给先生而多挣了钱,先生则利用废物比买新的物品又少花了很多钱。先生在普通人注意不到的地方提出了各种各样的发现,这一新的思路决非是出于纯理论的,而是出自实践的感觉。这事看起来似乎微不足道,其实绝非如此。先生不管对任何东西都是十二分地充分利用,使之发挥其价值。那便是"尽人性、尽物性"。不管是人也好,物也好,都要使其发挥全部的价值。哪怕是世人都认为已属于废物的重度神经症患者,也经先生之手而变得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健康起来了,并能适应社会,发挥重要作用。之所以能如此,只是因为先生发现了在神经症患者中潜伏着的价值。
森田博士:最近,在街上的杂货店里看到有便宜的扫帚,就一下子买了4把。杂货店老板说:"我把它送到你家里去吧",但我婉言回绝了,自己拿回了家。因为自己既然能够拿,何必还特地让店里人送去呢?否则只是浪费劳力而已,应该做到小事不需麻烦他人。也许有人会认为拿着扫帚走路有失体统,但我是讲究实际的,不管到哪里都是如此。
山野君:我在住院期间,也惊异地发现先生家里对任何东西都很爱惜,连洗脸水都不泼掉,装在桶里用作浇灌盆花或冲洗家门前的路面。淘米水则用来洗碗。还有把旧纸分成六七种,各派各的用处,完全没用的就拿来当烧饭时的点火引子。多亏有了这次住院的经验,现在我也逐渐有了这种习惯。在家里用纸屑来烧饭,买一个烧饭用的炉子要五六百日元,不便宜,因此就自己做了一个。我用纸屑烧饭,决不是为了节约煤气费,只是为了不浪费东西,觉得无故扔掉太可惜罢了。自来水也一样,以前哗哗地用个不停,现在知道这是过于浪费,应该节约着使用。
森田博士:正如大家所说,我这里用来写门诊患者住址、姓名的纸,侍从废旧纸张中捡出来后裁小再用的,但据说在某一个医院里是用金边纸的。尽管我这里的诊察费相当贵,一般人会认为完全可以用得起很好的纸而不用旧纸,他们或许会感到极其矛盾。但根据现在山野君所说的,想象一下就会明白,我自己一点也不感矛盾。
山野君:先生家里的包装纸、身子等也不随便扔掉,可以派种种用处。现在我也如此在做,当堆积得很多而来不及用完时,旧送给乡下的家里人用。
先生在身体不好时,躺在床上边休息,边写东西。现在我也学样,看来马上就可以办到了。
八、调和与不调和
佐藤:昨天晚上因医院附近火灾而彻夜未眠。今天起床时好像有点发热、头痛,所以不想出席今天的形外会,但最终还是还是下了下狠心出门了。在电车中看看书,不知不觉心情就变好了,头痛也没有了。
实际上我也患有红脸恐怖症,在这么多的人面前讲话根本不习惯。可是下决心试一试,就发现并无什么大不了,也能在众人面前讲话。这都是因为有调和。我之所以能走出家门,站在这里是由于把自己置于精神紧张状态之中的缘故。有一个词叫"开端"。外科手术中也只是在切开皮肤时感到疼痛,之后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洗澡时跑到热水中去时也只在一开始感到烫。
对于因受神经症种种症状所折磨的人来说,应该说这个"开端"确实很重要。在开始时稍微狠狠心的话,就可明白天下没有什么不能做的事。我认为对大家来说最主要的是接受森田先生的观点,首先的就是行动。
森田博士:再次对佐藤君所说的"调和"作一说明。刚才佐藤说在家时头很疼,但坐上电车后就好了称之为"调和"。但是佐藤君今天没有发热所以很荣幸,万一是流感等原因而致头疼的话,躺着才能"调和",减少痛苦,出门反而会"不调和",加剧头痛。也就是说"调和"存在于自己的身体状况、周围环境、活动状态的相互关系之间,不是说什么都要活动、都要呼吸室外空气。
神经症患者经常诉说身体有发热感、量量体温会发现没有发热。这只是神经性的失调。在这种情形下可通过到室外活动而得到调和,但患者因害怕患病却躲在家里,一动也不动,就会越来越不调和。另外,当患肺尖炎等而有微热时,必须要保持安静,做好修养。
还有,在召开较为简单的座谈会时,坐着说话就比较"调和"。但像这么多人一起作系统性的讲话时,坐着会使精神紧张不起来而得不到调和。如站起来作出背水一战的样子,每个人的讲话就不会没完没了,也不会发生讲话讲到一半却讲不下去、断断续续的情况了。因为有了这种精神紧张状态,即可在讲话中想起种种事情,讲话也变得有条理了。也就是说座谈时要坐着,讲演时要站着,均为合适。
另外,心悸恐怖症患者如被家属过于照顾,如一味让其躺着,还要用冰袋冷敷等,只会越来越坏。但当让他一个人去乘电车,在旁边没有人给他帮助时,就能使他的精神紧张并得以"调和",不会发作。与此相反,患有真正的心脏衰竭时,不绝对安静就得不到"调和",甚至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九、大疑才有大悟
增田(学生):经常听先生说过:"心机一转"这句话。我认为所谓"心机一转"就像手掌、手背转个向一样,顺利地治好神经症症状。我也想如那样所述并尝试了种种努力,但是还是未能体验到那种心境。现在我考虑在边处于迷惘、边作尝试中,逐渐地得到心情的适应和变化,是不是这样呢?
森田博士:所谓"心机一转"就是突然一变。例如,有时走在街上,会搞错方向,但是如果走到特定的地方就会突然明白正确的方向。又如,走到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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